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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遥(47)

四十七

张佳乐以为他最多傍晚的时候就能赶到基地,但上山的山路出乎意料得难开。


来时还平顺的山路这会儿因为露重而变得又湿又滑,越往山里开越觉得难以掌控。轮胎开始在潮湿的石板上打滑,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心情烦躁。


他把车载空调关了,把所有的车窗全都打开,山间潮湿闷热的空气瞬间朝他涌来,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流入肺部的新鲜空气使得血液里的焦躁慢慢得以平复。再次试着拧开收音机,依然还是刺耳的噪音,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到底是怎么了?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在方向盘上有规律地敲击着,这是他长期以来养成的小动作。孙哲平以前常说他这不是一个令行禁止的军人该有的动作,张佳乐那会儿还真为了同他较劲,硬是把这个小习惯给改掉了。后来孙哲平出事,整个百花岌岌可危,他做指挥官是临危受命,是帮他自己也帮了当时形势尚且晦暗的叶修。他比孙哲平更加严格,对待自己更是不容出丝毫差错,凡事都冲在前头,那拼命的架势让其他部队的人看了都胆颤。尽管他的容貌有南方人的清秀,体型也纤瘦,不像孙哲平那么强壮,没有看起来就很有爆发力的肌肉,但是提起张佳乐,他那段时间作风的强势,整个人所呈现出的强悍,隔了几年依然叫经历过张佳乐时代的百花的老兵们记忆犹新。


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霸图他才终于得以解脱。他不再需要站在高高的地方发号施令,便又恢复了曾经略微有些散漫的性子。当不再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一切行为,这样的小动作便又在不经意间悄然出现。尽管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但彻底改掉它却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那些经年累月的积习,如果不再刻意地纠正,一切放任自由、顺应本心,又岂是那么容易说改就改说忘就忘的。


就像是在习惯了爱一个人之后,也并非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的。


张佳乐同自己为难了那么多年,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再强迫自己改掉任何习惯,不再强迫自己不爱某一个人。


他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听着发动机低沉又催眠的声音愈发昏昏欲睡,整条开往基地的山路上除了他的车驶过时带来的风声听不到半点自然的声音,安静得令人心慌。昨天他几乎和孙哲平乱搞了一整晚,身体终于在这平静安逸又规律颠簸的环境里开始疲惫,他需要一点声音让他不至于在摇摇晃晃的车身里睡过去,于是他开始唱歌。


张佳乐其实嗓音不错,所以总会在宿舍里哼哼小曲。但孙哲平那个时候就批评他,总是唱什么情情爱爱的靡靡之音,没点作为特种兵战士的自觉,一不小心就站到人民对立面去了。那会儿张佳乐还不了解他的身份和他混迹的那个圈子,更无从预料他将来会远赴大洋彼岸彻底地和他的军人身份诀别,所以没法冷笑着反驳某个挥金如土住豪宅开名车的人自己言行不一,只能在心里偷偷把孙哲平划归为什么都不懂又爱老气横秋指责人的土老帽。现在回忆起来,恐怕多半是因为孙哲平唱歌不如他,故而找他茬故意这么说的。他还对那个朝气蓬勃浑身是刺却强烈吸引着他的年轻英俊的孙哲平印象颇深,虽然那会儿两个人都是眼高于顶,互不相让,总想着把对方比下去,却又是由衷地欣赏对方。一想到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他便不自觉地牵了牵嘴角。


到了拐弯处,突然后轮一滑,他的车自车尾整个往旁边漂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出了栏杆跌下山崖,张佳乐一惊,他还没回过神来,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去踩刹车并且猛打方向盘,刚做完这些他立刻就想起来不对,心中暗暗叫苦,可为时已晚,整台车猛地朝相反的方向开始滑行,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他的车头就撞上了旁边的山壁。但值得庆幸的是车总算是完全停了下来,张佳乐急忙把车熄火,拉开门跳了下来想要检查车头撞击受损的情况。


尽管那声撞击声的回音还在山间回荡,安全气囊也完全弹出,但事实上并不是十分严重,张佳乐仔细看了看,霸图的车果然结实,就是车头的保险杠脱落了,刮蹭掉一点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掀了前盖,检查有没有伤了内部。


一切完好,张佳乐长舒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徒步走回去,可是他刚才还算不错的心情这会儿是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绕着车走了几圈。这山道不算窄,两根车道,但一边是山壁,一边就是不见底的悬崖,虽然修了栏杆,但要是真出什么事,像他刚才那样,是没什么太大的防护作用的。他有些心悸,眼皮从刚刚轮胎打滑差点撞断栏杆到他撞上山壁就一直在跳,他不敢再往下看,上了车做了两个深呼吸,身体在湿热的环境中竟有些发冷,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不过是一场有惊无险的小事故罢了,在张佳乐过往那从枪淋弹雨中走过的人生中有无数次比这更惊险百倍命悬一线的时刻,可他此刻却是说不出的心慌、焦躁。他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从他开车离开小镇就深深埋下,这时演变得愈发强烈,心底不敢去深思的念头全都纷纷冒了出来。


天空也适时的昏暗了下来。张佳乐坐在车里抬头看了一眼,分不清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是只是下雨的前兆。可无论哪一样,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收回目光,手在方向盘上摩挲着,然后伸手去拿车钥匙,他催促着自己现在不是停在这荒山野外思考猜测的时候,他需要赶快赶回基地才对,可手指还未碰到车钥匙却鬼使神差地移向了另外一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停在那车载广播的播放按键上,只是还在犹豫着,没有按下去。他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霸图的信号塔出了问题,这附近一带信号频段的接收也跟着受到了影响,可是他总是十分执拗地去尝试,期望从中能听到一点声音。


“嘶——嘶——”


意料之中的噪音,像是黑白灰三色杂乱无章的点交织在一起将他的心情搅得更乱一些。张佳乐叹了一口气,准备伸手把广播关掉时,突然噪音停止。他的手尖僵硬地停在了按钮上,随着张新杰那熟悉又平淡的声音从中流出,他紧张得嘴唇都有些颤抖。


“我是张新杰,编号BT杠408502。”他将自己的名字和士兵编号又重复一遍,“这已经是能量第三次暴走了,这次霸图最后的信号装置也已近失灵,我不知道这条留言还能不能传出去。我已关闭了所有离开基地的出口,霸图全体人员都将进入雪山。我们不会离开,将一如既往……嗞……嗞……”


张佳乐坐在座位上,瞪大了眼睛,失神地盯着那小小的车载音箱,像是忘记了呼吸。听着可能再也不会播放第二遍的广播,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它们铭记在心,可在那犹如誓言的话语之后,他所听到的又全是毫无意义的噪音。


他没有关掉广播,而是闭上眼睛重重地靠在了座椅上,整个人像是卸了全部的力气,疲惫得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恰在此时,暗沉的天空终于响起了一声惊雷,从很遥远的地方连绵而来,大雨随其而至,顷刻间他和他的车就处在一片水幕之中。可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挡张佳乐。他只停顿了片刻,便再次发动了汽车,不再胡思乱想,逆着风雨小心翼翼地朝山上开去。


这一年入春后原本备受期待的第一场雨终于在这个夏天不合时宜地倾盆而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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